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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花甲男孩轉大人》在本文中一律簡稱為《花》。

 

 

 

一轉、注入活水,引領鄉土新氣息

 

     植劇場單元劇中,瞿友寧導演翻拍楊富閔原著小說《花甲男孩》 重現的是不僅是過去台灣鄉村縮影,也點綴時事議題:同性戀、看護 、外配等或隱或現。《花》主幹內容跳脫一般鄉土劇灑狗血、嬰兒掉包、認賊作父、仇人廝殺、企業併吞、婆媳大戰、變身戲碼(?)等為了取悅觀眾而隨意發展的離奇事件。

 

     反之,別具新意地適時加入鬼魅片段,添增了一些魔幻寫實的味道,塑造阿公化身成深夜騎士,想陪伴那位思慕的人:繁星一姐。他不斷在彌留之際探望,再探望;或者刻劃阿嬤以NASA編織想像,稀釋那些難以化開的煩惱,在兒女們一個個離家的剩餘的日子中,得到一絲補償安慰。以上兩者出發點皆溫情而不濫情,擬真卻不失真,《花》內容深刻寫實不落俗套,藉著花甲眼光,綜觀鄭家背後的難言之隱,帶領觀眾進行擬真的悼亡之旅。

 

 

二轉、破碎的家庭,湊合的島群

 

     國文死當畢不了業的魯蛇,前途迷茫卡在廣袤人海中載浮載沉,聞到遠方噩耗,這浪拍打的兇猛急又快,加速返鄉陪伴最愛的繁星一姐 ,珍惜最後彌留的相處時光。

 

     她是繁星鄉的精神領袖,也是集體記憶的一份子,受到地方敬重,為人古道熱腸眾所皆知,鄉里間的影響力,沒人可以相比,卻難敵時間老人的無情......

 

     透過家族總動員奔喪,鄭家屋簷底下沒有新鮮事,面對面裸露各自揭疤,即使歲月使傷口結痂,也難以癒合曾發生過的沉痛。

 

     《花》劇一共七集,每集衝突爆點爭吵不斷,這些根源其來有自,我們從家譜來看,鄭家男性長輩一字排開,從命名來看:光輝、光煌、光仁、光昇。合體則是「輝煌人生」,寄寓天下父母心的深深企盼,現實人生上卻是千瘡百孔,反其道而行,這是一種深層的諷刺,如光輝妻離子散,胸無大志,全天候行屍走肉;光煌名利佔盡,誤觸政治沾腥滿手;光仁海外投資虧損,與父母聚少離多;光昇喪子之痛,走不出心底魔障。

 

     整體擴大來說,反映父族輩、父權的全面潰敗,疲軟不復剛硬,男性幾乎無一倖免,魯蛇花甲、浪蕩子花明、花心陷入情慾海的花亮也是,反觀一家之母撐起整座家的繁星一姐、檳榔攤嗆辣的史黛西姊姊、獨立自主的林靜雲母女、新女性光好、女強人四嬸明華、盡心服侍,如同身邊女兒的看護阿春,或者是第四集中,阿瑋面對父母的期待,如何自處,舞台戲以方瑋琪道出她的心聲,讓台下的父親聽得十分動容:

 

     「我不想再做選擇了。人的一生,一直在做選擇,又總是後悔自己的選擇,反反覆覆,有時候,我想學會珍惜,應該比一直想要重新選擇,還要來著重要吧。」

 

      同一屋簷下,我們無法選擇家人,若歡喜是吵吵鬧鬧,《花》她們的做人處世就像是母土大地,隱忍承擔,化柔性為堅強,包容男性如活火山的肆意噴發,直到熱燙平息。

 

 

三轉、人生如戲,戲如人生

 

      藉由死亡來認知人生這條路的跌宕曲折,這是花甲無法避免轉大人的一場成年禮,終於,在第七集中情深意重面對阿嬤告別式,花甲在哭笑中不能自已,台詞如下:

 

     「阿嬤,妳最後這口氣,是把我們吹得東倒西歪,也把我們大家,吹回來這一片的祖厝。 阿嬤,今天,是我們大家,要跟妳惜別的日子。」

 

     花甲鄭重地向繁星一姐,孕育鄭家大小這偉大的母親,也向過去台灣那美好吵鬧的時代,獻上最敬禮,希望一姐帶著眾人的不捨與祝福,抵達那個充滿光、花的所在。《花》具體而微反映了台灣家庭的光譜,少年花甲曾是每個人懷抱的心靈圖像,但我們不可能永遠當那個長不大的彼得潘 ,要好好地和過往道別,把握現在、迎接未來。

 

 

 

     這裡不得不稱讚盧廣仲的演技,過去我對他扁平印象,停留在不合時宜的長襪子、戴著圓框眼鏡,一臉憨笑,口中振振有詞說著:「我們是rocker!」,那種活潑氣息。而在這部戲中他演活了花甲,有血有肉,根本量身打造,尤其告別式感性的發言,象徵成年禮儀式的完成。

 

     戲外他也為《花》量身製曲〈魚仔〉,道盡了人情流轉的豐富哲思,多了人生的厚度與溫暖。從歌詞中台語發聲的「游」、「 想」諧音相似 ,彼此互換交融,歌詞如下:

 

     「看魚仔 在那 游來游去 游來游去
     我對你 想來想去 想來想去 」

 

     歌曲中敘事者希望化作一條魚,洄游到你的身邊,若你離開,緊返來 身邊,留下來的記憶變成我的氧氣,將你千萬遍惦記。

 

     「如果我也變成一條魚 如果你也變成了氧氣
       未來多美好 不想要一個人承受」

 

 

 

四、後記

 

     我是遲來的觀眾,最近才追完《花》,每集都有滿滿的哭點QQ,立刻成為花粉,又看到瞿導發出完整版消息,真是令人興奮阿!!另外《花》讓我浮現馬奎斯的《百年孤寂》,也是在講述家族的興衰歷史,那一座馬康多小鎮。花甲保留鄭家古厝,即使裡頭人事已全非,情隨事遷,記憶卻烙在我們的腦海之中,等待你放心靠攏。

 

     繁星一姐與花甲的這份嬤孫情,深植人心,花甲或許有朝一日對著照片沉思、看著V8生日影像流淚,或重撥手機鈴聲在耳邊響起,重溫回不去的時光,那些遺失的美好:

 

      阿甲接電話~乖孫仔阿甲~你緊來接電話喔~阿甲接電話~乖孫仔阿甲~你緊來接電話喔

 

     最後我想以馬奎斯式的筆法,來形容《花》帶給我的餘韻:

 

     「或許,多年之後,又來到跟阿公葬在一起繁星一姐的墓碑時,阿甲將會想起,繁星一姐帶著他一起聽廣播歌友會你來我往的K歌,那個遙遠的下午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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